透视澡堂隔板
不知道你们宿舍有没有独立卫浴,作为祖国秦岭淮河以北的陇右地区,我们学校没有。
但公共浴室也不是互相坦诚相见的大通堂,而是像卫生间一样的小隔间,每个隔间一个喷头,一个放澡篮子的架子,一个放衣服的小柜子。
刷卡出水,按水表计价,这应该是大部分北方学校的标配。
普通到我从没有观察过它,直到有一次,我在晚上9点,洗澡高峰期走进了烟雾缭绕的澡堂。
如果让我选一个形容词,我想用一步一景来形容。别误会,我对同性的美好胴体羡慕和嫉妒要大过欣赏。
当晚我走进浴室,费劲得把大羽绒服塞进小柜子,打开网易云音乐,最大音量循环列表,准备享受美好的沐浴时刻。
当我脱光了衣服,关上柜门时才发觉问题,iphone 11的最大音量散入澡堂,如牛毛入海,我把耳朵贴在柜子,在各大音乐流派的洗礼下,听了一分钟才确定,我手机确实在竭力发出声音,只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。
在这个音量公平竞争的澡堂,iphone 没有话语权。
耳边环绕的音乐,从动漫op到电视剧金曲,一个比一个声音大,我当时特别想敲一敲她们的门,然后和蔼可亲的看着她们赤裸的身体,笑嘻嘻得问一句:
“嘿哥们,你用的什么型号的手机?”
无奈我打开柜门,关掉了音乐,打算安静得踏实洗澡,但我可悲的发现,当我注意到周围声音的时候,就已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,周围的声音突然就变得摄人心魄,就像解开两颗衬衫扣子的男神冲你挑了挑眉,欲擒故纵的对你说:
“来呀~听我呀,女人。”
就这样,我抱着老子到要看看你能放些什么歌的心里,开始了和周围姑娘们的灵魂深交。
就拿我隔壁这个唱“今天我要嫁给你”的姐妹来说。我想她今天一定过的十分充实,或许刚刚完成了拖延许久的任务,或许是见到了半年没见的男友,她的开心从隔板上下的缝隙泻出,通过浓稠的水蒸气侵犯到了我的领域。
让我不禁去想,隔板后的她究竟张着怎样的一张脸,是否倾国倾城?是否身材妖娆?我想她一定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姑娘,要不然她怎么能如此自信,又如此自在的唱出“今天我要嫁给你”这样美满的歌,还是在全裸的状态下。
再说不知道从哪传出,但是我一耳朵就捕捉到的声音——《unravel》东京喰种的片头曲,尖利而绝望的嘶吼。
放这首歌的女孩呀,你又经历了什么?是什么让你如此绝望,是什么让你在享受热水包裹的同时,思考死亡。
水落下,砸在你身上,你会不会感觉痛?
你的身体里又住着谁?
坏掉的是这个世界,还是你,
疯掉的是这个世界,还是你,
扭曲的是这个世界,还是你,
错的是这个世界,还是你。
这世界上的不利状况,都是因为当事人能力不足吗?
人真的要把一切过错归结于自己吗?真的要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能够承担吗?
人类基因和白鼠相似率高达95%,对于世界人类并没有什么特殊,那我们又在高傲些什么那?
自然界的规则凭什么,因人类的痛苦而改变。
蝼蚁的苦难又凭什么,被世界温柔以待。
“Unravelling the world”
既已绝望又为何拼命嘶鸣,
祈望死亡又为何借口活着。
此刻被水冲刷而屏住呼吸的你,窒息中会不会思考:1000−7等于多少。
蓝色的门板后,你是不是同黑化的金木一样,白发赤瞳。
新来的姑娘呀,你又为什么在循环《冬眠》,你又失去了谁,爱上了那个得不到的人。
暴雨中你又在思念着谁?这满城风雪是否能换来他的一声叹息。
你会不会将眼泪留在温热的水流中,会不会把哽咽藏在水落的声音里,会不会在这只有自己的时刻,分一点爱给自己。
“你听啊秋末的落叶,你听它叹息着离别
只剩我独自领略,海与山风和月,
你听啊冬至的白雪 你听它掩饰着哽咽,
在没有你的世界 。
你听啊秋末的落叶,你听它叹息着离别
只剩我独自领略,海与山
风和月,你听啊冬至的白雪
你听它掩饰着哽咽,在没有你的世界
再没有你的冬眠。”
门板后的你又掩藏着何等的温柔,姑娘,我多想透过发泡板,触摸到孤独的你,从身后抱住热水中瑟瑟发抖的你。
少年,不要哭,你的轻狂终将成为可以随口说出的谈资,蜕变成揶揄自己时不忘回味的酸涩。
当我推开蓝色的pvc发泡板,拎着澡篮,踩在积水上,那一刻我苍老得像一个70旬老人,要一步一个脚印的挪着走路,才能保证自己在这个湿滑的浴室不摔倒。
我用我浑浊的双目,注视着蓝色的隔板,忽然澡堂的音乐在我耳中安静了下来,隔板一一打开,人影洒在薄薄一层的积水上。
我看清了,门板后的姑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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抱歉,期末结课报告太多了,微末得六日更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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